忙碌不停的日子,夜晚接了他的來電時,我才剛吃了晚餐,他卻在電話那頭激動得哭了,這是今生第二次聽到他哭,卻無能為力,他說自己的同事在騎著腳踏車上班的途中發生了意外,被送到加護病房的同事被撞得很慘,但路口監視器甚麼都沒拍到,只好上網徵求來往車輛的行車紀錄器影像,以求了解真相。他住進加護病房幾日的同事,今晚離世了,他在電話那頭,抽抽噎噎,說著他好後悔沒去見他最後一面,他還記得前幾天同事說[終於要坐到你隔壁,當你的鄰居了!] 結果說要當鄰居的人卻這麼走了,他忍不住哭了。
而我只能隔著電話,聽著他說。其實我根本不認識他同事,但我明白那一種悲傷的失去。
第一次,為所愛的生命落淚過,是國二的時候,我家的小狗生了兩隻小狗,我跟我弟各自霸佔了一隻,我這隻叫旺旺,毛色黝黑,體力活潑;我弟那隻叫做甜豆,大概是營養不足的關係,生得瘦弱,養了一個半月,看著狗狗從小小隻到小隻,其實是很平靜的歲月,生命的成長是種喜悅,不過好景不常,過了兩個禮拜,甜豆沒熬過那次感冒,我媽把感冒的甜豆放到了冷冷地車庫,然後那次我國二下課時,走進車庫,去看看牠時,發現牠死了。 我回家去跟我爸媽講,臉色很平靜。但躲進自己房間時,忍不住大哭。 忍不住大哭。 忍不住大哭了。 其實不是自己養的那隻狗死了,我以為我不在意的。 可是其實很在意,因為牠和我那段年少時光有關連,那是我第一次活生生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與流逝。天地不仁,萬物芻狗,誰又留得住誰?
然後體會到我其實留不住任何生命。
但我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,更勇敢一點。 該哭的時候用力哭,該努力的時候很努力。 我從不逃避那些生老病死的輪迴,因為那是生命的一部分。
你需要的時候,我都在。我這麼跟他說。
這是在面對生命流逝的傷感洪流來襲時,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。